昨天，和往常一样，家长毛先生上班打开电脑后，马上登录了女儿班级的家长QQ群和另一个民办中学的升学家长群。群中不时有家长提问题，引来大家的讨论。中午休息时，他还照例去了一个在家长群中很有名气的网上家长论坛，浏览其中一个名为“2013上海小升初”版块的帖子。自从今年9月，女儿升入五年级，“小升初”提上日程，毛先生就开始了这样的线上“群居生活”。

　　不论是QQ群，还是网上家长论坛，聚集着大量像毛先生这样有择校需求的家长，每天在其中互通信息、倾诉忧虑、抱团取暖。

　　尽管，官方的中学招生季要到明年的四、五月才缓缓拉开帷幕，但线上家长们的“小升初”早已开始。用一位家长的话来说，这将是一场“万般纠结”、“惊心动魄”的网上“小升初”。

　　频受“牛娃”刺激笃定家长开始忐忑

　　毛先生的女儿，就读于一所公办小学，一直以来成绩都不错。“我倾向于对孩子从素质和人的角度来培养，所以一直没给她什么压力，全凭她的兴趣。孩子自己学得也比较轻松，学习之余还喜欢看小说、写作。”但这份乐观与笃定逐渐被论坛和QQ群所打破。

　　“我没想到，外面的‘牛娃’实在太多了！比如刚才我的QQ群里，就有一个家长说，孩子10月份参加的初级口译，今天知道成绩，通过了。我很震惊！在我的概念里，这可是要到高中甚至大学才去考的证书，现在的孩子小学还没毕业就考出来了！”

　　毛先生说的这个QQ群，是家长们自发组建的某知名民办初中的升学群，已有120多人加入，其中大部分是孩子明年“小升初”、对此初中有兴趣的家长。大家每天在上面讨论的，就是各自了解到的有关这所学校的信息，比如教育理念、师资、课外活动、毕业生去向、作业多少等。当然，大家最关心的，还是招生信息，孩子如何才能被招进去。“家长论坛上也经常有人发帖问，我的孩子参加了哪几个竞赛，拿到了哪些证书，还是中队长或者大队长，这样的条件进那所民办初中有希望吗？”毛先生说，他很能理解这些家长，他们也是在寻找一种心理安慰，就像考试发榜前，谁心里都是忐忑的，希望得到一种肯定。但对于其他人来说，这无疑成了一种施压的炫耀帖。

　　“类似的帖子看多了，我的心态在一点点发生变化。我个人也很矛盾，我既希望孩子有综合素质，又能和应试的孩子一决高下。我是不是对孩子要求太高了？”毛先生不禁自问。他坦陈，自己已经向现实妥协了。

　　为了提高女儿在择校中的竞争力，他准备给女儿加压。为此，他很郑重地与女儿谈了一次。女儿说，“我对奥数兴趣一般，我不想成为数学家”。她甚至问父亲，“就这样总是为了考试，从小学到初中，再到高中、大学，然后出来找份工作，这样的人生有意义吗？”女儿的思考令毛先生很欣慰，但他只能告诉女儿，“你想要有好同学、好老师、好的学习环境，你就必须接受奥数这个挑战。”

　　每个帖子背后都有一张纠结的脸

　　毛先生习惯去的这个家长论坛，是由一家培训机构主办，其每年都会辟出专门的“小升初”版块。记者浏览的“2013上海小升初”版块，其中有各类培训、考证信息发布帖，有“如何制作简历”、“如何准备面谈”等实用帖，有“小升初，我们可以为孩子们做些什么”、“一张证都没有，择校是不是就没戏”等讨论帖；还有很多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着孩子升学的家长发的经验帖。由于信息量大、目的明确，这个家长论坛很受有择校需求的家长的推崇。

　　该版版主“光头”，是2011年“小升初”学生的家长，做“小升初”版版主已是第三年。他说，第一年自己是来看别人的经历，在各种信息、经验，甚至家长的争论中作出自己的选择；第二年作为过来人，他开始向别人“贩卖”自己的观点，“比如为什么我选择了A校，放弃了B校”；今年，他仍然做了版主，因为觉得在这里交到了朋友，在教育孩子的理念上有所收获。

　　危女士也是这个家长论坛的常客。“‘牛娃’的背后一定有个牛家长”、“奥数是王道”、“四大名校八大罗汉”……危女士的嘴里时不时蹦出这些“论坛名句”。她说，自己对升学的所有了解，基本都来自于论坛。她也是基于在其中看到的种种信息和经验，规划着儿子的“小升初”之路。

　　不过，她在其中也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焦虑。

　　前年，儿子刚三年级，危女士就在网上目睹了当年的“小升初”。“我看过来真是‘惊心动魄’啊，不敢想象身在其中的人，是如何的焦虑。”她回忆说，当时有很多家长发帖，“有的说，自己跑了哪几所学校，打听了哪些消息，不知道如何选择；有的说，学校是如何面谈的，自己怎么准备的，有的学校还要面谈家长，当时自己又是怎么回答的，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，影响孩子的前程；还有的写带着孩子如何赶场，上午是学校面谈，下午要赶竞赛的决赛，不想忙中出错，坐错了车，还好最后没有迟到；有的说，我们学奥数四年，什么证书也没拿到，孩子每天都弄到十点、十一点，都生病了，但还要坚持下去；有的说，每天心都吊在电话上，夜里也不敢关机，生怕错过学校通知的电话……当时我的感觉就是，每个帖子背后，都有一张家长纠结而焦虑的脸，真是一幅小升初的‘众生相’。”

　　“没有经历过小升初的家长无法体会那种焦虑和痛苦。”去年经历“小升初”的家长王女士说，“共同的烦恼、共同的需求让我们聚集在网上，抱团取暖。”

　　信息真假难辨不泡论坛未尝不好

　　“现在对我们来说，还不是最紧张的时候。接下来12月份，有很多场竞赛，考试完后家长们会对答案，然后是如何准备下一场考试。寒假的时候，根据过来人的经验，要开始准备简历，打探各个学校的信息。那个时候，我就要天天泡在网上了。”危女士说，尽管QQ群里、家长论坛上的信息满天飞，“大道小道”，真真假假，但有信息总比没信息好。

　　教育主管部门已经三令五申，“小升初”不能进行选拔性的考试，不能以各种学科竞赛成绩作为录取学生的依据。但是，学校的选拔又实际存在着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学校的招生动态、面谈信息、选拔标准都不会公开发布。家长只能混迹在论坛和QQ群中，互相打听，互通有无。

　　经历了去年“小升初”的王女士也坦言，从春节前后开始，到各个学校面谈、发通知书，再到5月份的最后选择，尘埃落定，她一直泡在论坛上。“现在回想起来，论坛上的信息真的是非常庞杂，很难判断真假，看起来特别耗时间。”她认为，对她最有帮助的，还是在对学校的选择上。“比如看前一年的帖子，可以大致估计出这个学校的招生节奏。在选学校时，很多家长会在帖子里，对自己了解的学校进行介绍和分析，我也可以发帖咨询，会有热心的家长来解答。由此我来判断，这所学校是不是适合我女儿。”

　　竞争确实惨烈，但并不是所有的家长都被卷入其中。“经常在论坛上交流这类信息的家长，本来就是那些容易焦虑的家长。”今年同样面临“小升初”的家长李女士说，那些没在网上混的家长虽然获得的信息少了，但是他们的焦虑也会相应减少，“这对孩子来说未尝不是好事。”